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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恬说(二十一)

亦恬说(二十一)

半月后,凉州酒肆内,一群散人聚在一处,聊起了十几天前洛水乡的奇闻异事。

“你们都不知道,那天大理国的小世子叶小佳有多威风。别看他岁数不大,道行和手段可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。他身怀早已失传的南疆秘术——行墓诀,可九幽借道,行走在世间任意的墓穴之间。那天晚上,我在大理国的朋友说,太阳下山之前还见到叶小佳在街上闲逛,谁知夜里就到了百里之外的洛水乡,你们说邪不邪门!”一个酒徒煞有介事的说道。

众听者纷纷附和,无不啧啧称奇。

那人面露得意之色,继续说道:“他要光会钻坟走穴倒也没什么可怕的,关键是不知他从哪得到了上古神玉五色石当中的红石,唤作炎玉!没人真正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神通,但那晚叶小佳手持炎玉生生将南疆最大的淡水湖蒸干,青玉幻化成的有半个洛水湖大小天地灵兽,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便被叶小佳轰成了烤鱼!”

听到这里,众人咋舌,面露惊惧之色。那人继续说道:“世间太大,这等人物本已属绝世高手,但没成想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呐,叶小佳也有失手的时候!”说罢,微微一笑,举起酒杯。“嗞!”怡然自得的砸了一口酒。

“快说呀,后来怎么啦?!”众人被他急得要命,急不可耐的催促道。

“嘿嘿,他从死鱼上刚取下青玉还没来得及欣赏,就被不知名的高手给掠走了!”

“谁啊?有这么大本事从他手里抢宝贝?都是听说这小祖宗抢别人的,可从来没听说他栽过跟头啊!”

“欸,世间之大,远远超过你我所想,奇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。他会借道九幽,说不定就有人会借道天地,操纵空间,叶小佳气焰太盛,吃点亏挫挫他的锐气也算不得什么坏事。”

“嘭!”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爆裂声。

众人齐齐回头向发声处望去,却只看到一位红衣少年的背影和桌子上捏得粉碎的酒杯。少年走得果决,看不到表情,几步便迈出了酒肆,消失在人群里。

“神经病,有本事冲大爷来啊,摔杯子算什么本事!”一个流里流气的胖子不屑地说道。

“嘭!”

街上的人群吓得四散而逃,一股浓黑色的蘑菇云缓缓升天。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酒肆须臾间便被化为灰烬,烧焦的气味和血腥的热浪席卷了整个街道,不少街边的行人被这无妄之灾祸及,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。

烈日浓烟下,残肢遍地,血染四野,充斥整个街道的哭喊声成为这残酷画面最好的配乐。叶小佳踩着死神一般的步点,从容而又残忍地从这幅画面中走出,嘴角努向鼻翼,一脸暴戾之气,向城北进发。

凉州城北郊,林府。

前些日子,林小已买了一百柄青虹剑,回家之后发给了悉心培养多年的刺客们。这几年盗取的财宝,至此已经用得差不多了。

这一日,林小已正在家中把玩一块青砖模样的玉石。一入手,便被它的灵气所包围。青色玉石之中如星星一般的小颗粒觉察到有人在亲近它们,便卖力的旋转了起来。青玉之中犹如深邃夜空的景象让林小已神情一阵恍惚。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——黄袍加身,百官俯首,万国称臣!

他猛一定神,从幻想中解脱出来,惊骇地望了青玉一眼,然后开始紧紧盯着桌上的墨玉,目光中射出从未有过的狂热。

“噌!”他拔出墨玉,举剑端详。阳光下的墨玉犹如文人骚客的字画一般儒雅,如墨的剑身在空气中氤氲开来,像滴上水的画卷一般,渐渐地失去了原本干练瘦削的轮廓。林小已反手一挥,舞了一个凌厉的剑花。“铮!”墨玉像是一头被唤醒的猛兽,破空之声充斥着整间屋子,剑身上晕开的墨迹随着剑花舞出曼妙的痕迹。

剑停,墨止,肃杀的剑气凝聚剑体,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。

他拿起青玉,像拿着砚台一样,自上而下,轻抚剑身。两玉相接,浑然一体,感受不到一丝阻力。当滑到剑尖的时候,手中的青玉逐渐变淡,最终除了手掌里的湿润,什么也没留下。这时的墨玉则焕发出不同以往的绝世风采,剑体之中隐隐有水波的纹理荡漾,溢出的剑气墨色更重,其中还隐匿着淡青色的光芒。林小已屏息闭目,悬剑而立,半袋烟的功夫,屋内就被青墨剑的剑气所笼罩。置身其中,仿佛溺在充满墨色的大海里,黑暗,无力,绝望。

“吼!!!”

突然,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吼,将这死一般的寂静撕得粉碎。一只小山一般的火焰雄狮怒吼着从天际扑向林府。林小已睁开双目,手腕一拧,青墨剑指向天际,原本弥漫开来的剑气随之消散。

他将剑向后一别,身子已然奔出屋外。巨大红色雄狮的威压逼得他发丝舞动,一身长袍无风自鼓。眼看雄狮就要扑到他身上,他稳若泰山,毫无惧色,右手捏剑,抬手向这头凶猛的巨狮挥去。

一道淡蓝色的斩击脱剑而出,巨狮的爪子已然拍到林小已的面前,面露狰狞,但却像幻像一样,只是穿身而过,没有造成任何伤害。

淡蓝色的斩击从巨狮的前脸劈过,贯穿巨狮。与之相接没有惊天动地的场面,只是发出像水滴在火红的铁块上的声音,巨狮从斩痕处开始变得扭曲,仿佛一幅作在水中的水墨画被搅乱,神形俱灭。

艳阳高照,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,洒在林小已的脸上,天边一道彩虹若隐若现。

“来得正巧,正好试试我的青墨剑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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